文︱劉宇珍(原任職於國立故宮博物院書畫處,現為國立政治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)
圖︱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
今年七月國立故宮博物院推出的特展「攬勝—近現代實景山水畫」,精選十四至二十世紀以實際景點為題材的山水畫作,相信在全球禁運的疫情年代,亦可以滿足吾人「臥遊」的想望。
今日多將「山水畫」視為畫家在紙上經營的胸中丘壑,具有某種超越時空的理想性,與所謂描摹視覺經驗的「風景畫」有別。然而,過去山水畫中實不乏以特定景點為題材的作品。這些以實際景點為題材的山水畫,可概稱為實景山水畫。實景山水畫既是「實景」與「山水畫」二者的結合,當實景的特定性、個別性,遇上山水畫的理想性、永恆性時,實景山水畫之製,似亦產生了內在的矛盾。特定的實景如何能成為永恆理想的山水畫?實景山水畫究竟較近於「山水畫」,還是「風景畫」?
本展覽規劃六個單元,探討「實景」與「山水畫」二者的關係,以及實景山水畫於二十世紀後的新發展。「風格與景致」、「廬山真面目」兩單元,刻意採古今並陳的方式,思索風格的寫實性,以及過往實景山水畫不拘於摹寫視覺經驗的表現模式。繼而以「新時代的遊蹤」(圖1)聚焦於二十世紀前期實景山水畫的發展,討論攝影術與寫生概念如何影響實景山水畫之製作,以及新興景點如何因交通建設與旅遊風氣而入畫。「山川在握」單元則透過摺扇形式的實景山水畫,窺探實景題材在民國前期的流行。(圖2)而「時局下的勝景」(圖3、4),則介紹實景山水畫在兩岸三地不同的政經局勢下,有何各別的發展。最後以「實景的啟示」(圖5)回顧實景與山水畫的互動。山水畫原自實景而生,實景則為山水畫的構圖筆法所轉化,相信兩者間的對話,將以各種意想不到的可能,持續發生。
山水畫自廿世紀以來,即被批評為缺乏寫實。然而是否真有單一一種寫實的風格,只要運用,便能夠描摹真實?「風格與景致」單元,將元代吳鎮(1280-1354)〈嘉禾八景〉(圖6)與近代畫家關山月(1912-2000)〈貴陽花谿圖〉(圖7)並列比較。關山月以帶有西方透視法意味的手法形塑空間,描繪貴陽市裡的花溪公園。吳鎮則以刻意簡化的物象與大片留白,畫出嘉興附近的八處風景勝地。此畫的藝術特色,都不適合以關山月所採用的風格呈現,更無法表達吳鎮對於這些景點的真實感受。究竟哪種風格傳統,更能適切地描繪實景呢?這些問題就留待觀者評斷了。
「廬山真面目」單元,臚列以「廬山」為題的古今畫作,看看以實景為題材,是否必定要對景寫生。明代沈周(1427-1509)〈畫廬山高〉(圖8),乃為祝賀其師陳寬的七十大壽而作,因陳寬先世為廬山人,故以「廬山高」為題,藉山之高聳,比喻老師德行。前景一人仰望瀑流,不僅召喚李白廬山觀瀑「飛流直下三千尺,疑是銀河落九天」的詩意,亦表達弟子對師長仰之彌高的欽慕之情。他更取法元代王蒙(1308-1385)的風格,以乾筆層疊皴擦,構築如雲湧動的山體。然除了瀑布外,未見其表現廬山實景的地貌特色。
而呂壽琨(1919-1975)〈烏來瀑布〉(圖9),更在前景老街與攬勝橋以上的部分,顯露沈周〈畫廬山高〉的結構。不惟將全臺落差最大的烏來瀑布比擬為傳誦千古的廬山瀑布,更顯示古人的筆墨心象,亦能用以架構吾人看見實景的方式。
至於祁崑(1901-1944)〈廬山憶舊〉(圖10),既未繪出廬山的標誌性地景,亦不以瀑布作為主角,大異於習見格套。祁崑自承入畫者只是視像上的驚鴻一瞥,而非理想性的廬山。此等強調「視覺印象」的入畫態度,與過去將實際景點「理想化」的實景山水模式大為不同。由是可知,實際景點的圖像表現,往往來自層層積澱的文化意象,或是象徵的、或是畫史的,不見得與實際地景的可見樣貌有關。而既有的圖像表現模式,更可以作為後世畫家圖繪某地的張本與框架,可以與實景的地貌無涉。至於如祁崑此畫一般記錄視覺印象的實景山水畫作,實到近代才多見。此乃二十世紀以來,受到歐洲寫生概念與攝影術的影響所致。(節錄)
本文摘錄自《故宮文物月刊》448期7月號,原文〈攬勝—近現代實景山水畫〉,授權刊登於聯合新聞網「閱讀」頻道,未經同意,請勿轉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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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ugust 27, 2020 at 08:00A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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